孤雨網絡

看回去年头写的文章 才发现貌似我很早以前就预见了什么 呵呵 相约十年后 十年前，“等一个人咖啡”咖啡厅里，我们十个男女坐在了咖啡桌前，大家异常地保持着沉默。我手中咖啡杯里的“肯亚”已然饮尽，就好像我正看着的杯子一般，我的心也感觉空空洞洞的，满是惆怅，这种情况下大家自然也是一样。想想这次的聚会后，大家就要各奔东西，留学的留学，工作的工作，想到这也许会是大家最后的一次聚会，大家的心情也不免沉重了许多，整个咖啡厅里充斥着我们的哀伤，就连东主阿不思也舍下了手中的工作，在不远处端起了她私用的咖啡杯，陪着我们这群人饮着这充满了苦涩的咖啡。 看着大家的表情，原本好好的聚会，竟变成了这模样，我这个聚会召集人似乎也该做点什么了吧？我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，先是苦笑了一下，才开了口：“其实我们也没必要这么悲伤的，不是吗？”我向望着我看的阿不思比了个手势，她又给我多上了杯“肯亚”，我下意识充满敬意地跟她点头示谢，回头环视着所有或许以后就会成为陌生人的九位好友，浅浅地笑了笑。我知道这个笑依旧充满了苦涩，我那悲伤的情感始终没办法完全隐藏。 “不然这样吧！”我的死党阿宽替我开了口，“就十年，我们给彼此十年的时间去奋斗，十年后我们再回到这里聚首，这是个约定，十年的约定！”下一秒钟，大家同时笑了，就连阿不思也会心一笑，这个约定，很有意义，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。 十年，这个约定成了一个结，紧紧地系在了我的心头，有着些许的期待；有着些许的不安；而现在的我也有着些许的烦躁，身为一直以来的聚会召集人，不管是十年前的我，还是现在这个十年后的我，我都是第一个到的家伙，负责等待大家的工作，十年聚首，多么不容易的事啊！也不知道大家可否还记得我们十年前的约定，我一直都记得，记得这个给我自己的承诺。 想想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安是否安好？这是我十年来一直都很关心的，但是就只是这么想想，问问自己罢了，我一直没去打听，是不愿意吗？我自己也都不知道。 十年前的我，在一次变故后，想明白了许多事，最终决定放下一切，去追逐属于我的梦想。我不想后悔，到头来再把过错都怪在小安身上，我不愿意。 结果，我上了飞机，远走台湾，到了自己盼了几年的台湾国立交通大学就读了资讯工程学系，而小安则选择了留在马来西亚念起了她最想念的企管系，十年来，我们没有任何的联系，就如两个陌生人般。我从没主动找过她，她也不曾找过我，就如同两个未曾相识的陌生人一般。 十年，就仿佛转眼瞬间般，如今的我坐在咖啡厅里，喝着一直以来钟爱的“肯亚”，等待着大家的到来，就如店名一般，我喝着等一个人的咖啡，我等待着每一个人的到来；等待着那十年的约定；等待着小安的出现；等待着给自己的一个交代。 现在的我圆了梦，成了个软件公司的老板，有了钱，有了一定的影响力，不过想想梦圆了又如何呢？这些年来，我始终感觉心里空空洞洞的，那个十年前系上的结一直都没能解开，身上的伤疤一直都在，我的思念也一直都在，看着那些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什么一般的伤疤，很多时候我都会很是茫然。这么多年了，我始终没办法了解自己，看透自己。觉悟，这个词，真的很难办到，我努力了十年始终还站在这个原点，不曾移动过。 我爱喝的始终是“肯亚”，十年来始终如一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其他的我怎么也喝不下，不管到了哪里，只要踏进了咖啡厅，“肯亚”始终是我唯一的选择，这一固执的性格就是过了十年也不曾改变过，也许很多事真的都变了，也许大家看我的眼光也都变了，但其实有些事怎么也不会变，就是过了一百年也不会变，一直都不曾改变过。固执的人始终还是固执的，我就是这样的人，不得不承认我很固执。 第一杯“肯亚”，就只是一杯咖啡，我喝了半小时，寂寞的时候人总会回想起一些往事，我浅浅地对着这样的自己傻笑了一下，转头对着阿不思比起了我十年前的惯性手势，阿不思虽然十年来不曾见过我，但始终没忘记我是谁，其实挺难得的。 “阿雨啊，你等多久了啊？”这个声音还是那么的悦耳，不必回头，我就可以马上肯定这是阿宽女朋友小樊的声音了。就是过了十年，他们依旧是那么的甜蜜，多么让人羡慕，小樊挽着阿宽的左手，走到了我身旁，坐了下来，我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她又马上递了张请柬给我，我不由得开心地笑了一下，十年了，这喜酒都让我盼了十年了。 “好样的！到时我一定到！”我打了个哈哈，抱怨道：“都让我等了半个多小时了，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记得呢！” “谁说呢？我们这不都来了吗？”阿呆人还没真到，声音就传到了，这个急性子始终没变，尾随着阿呆的还有康仔、馒头、多多、陈敏和小开，一下子“等一个人咖啡”热闹了许多。 不过，还少了个人，小安没出现，所期盼的人到了现在都没出现，我的心情一时低落了许多，大家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心情的变化，原本的欢笑了一下子没了，大家都沉默了，其实谁都知道，我一直都在等待着小安的到来。 “雨，没事！小安一定会到的，你再等等！”陈敏拍了拍我的肩头，给了我个紧紧的拥抱，小开也像安抚着小孩一般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，现在的他们开了托儿所，也许就把我也当成了小朋友了吧，老实说真有点不是滋味，但却也奈何不了他们。 小插曲结束后，大家开始谈论起了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，馒头和多多两人的生活始终是最精彩的，现在拿了旅游工作签证，到处环游世界，生活是那么的写意，无忧无虑得让人羡慕不已；阿呆和康仔则还在为了博士学位奋斗，不过也都最后一年了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很是轻松，就犹如博士学位已是囊中物般，说起话来是那么的嚣张、那么的气势凌人，也不想想现在的博士生满街都是，博士成了一个很一般的称号，少了许多实际意义了，反倒是我们这些小角色更有前途。 而我也略略描述了一下这十年来的生活，比起他们的“十年”，我的“十年”就只是奋斗、奋斗再奋斗，似乎没什么重点，是那么的简单、那么的千篇一律、那么的没意思。 “有时候，简单反而是种美！”陈敏始终是最了解我的，他淡淡的一句话就直接敲在了我心坎上，安抚着我的心。“我就嫌现在的生活有点过于复杂了，小朋友其实有时候挺烦的，但却也没办法。”小开符合地点了点头，可惜我是个固执的家伙，他们说什么都没用的。 “小安会来的，一定会。”陈敏的话是那么的坚定，就如同已经看到了我心中所系的小安一般，而我的心依旧茫然，就如同有个巨石压在我胸口上玩胸口碎大石般，又是满心期待，又是担心受怕，担心出现让我出乎意料的结果。 “呀”的一声，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，我急忙抬头一看，没错，进来的就是十年来我一直牵挂着的女孩，她没让我失望，她终究是来了。 阔别十年，小安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迷人，那种淡淡的感觉，不需要倾国倾城就能让人倾心的感觉，我很迷恋。她就是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，也能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，那与生俱来的气质，怎么也没有变，看起来还是和十年前一样，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小安。 小开笑着拉她坐到了我身边，与她嘘寒问暖，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她身边的我，看着熟悉的她却始终觉得好不自在，不知不觉地我又喝完了第三杯“肯亚”。 “你最近还好吧？”小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和我说话，下一秒钟我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，想开口却突然有种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的感觉。 “还行吧！事业算是蛮顺利的。你呢？”感觉自己说得有点生涩，不知道为什么有着些许的紧张。 “嗯，那就好！我过得也还不错，再过不久应该就要结婚了。他对我很好。”小安的话依旧是那么的淡，淡得微带着寒意，在那一刻，我突然有种全身瞬间被冻结的感觉，那股撕心的痛，好像牵动了当年我身上所留下的伤疤，那股痛比起十年前更甚，但却又能怎样呢？我能做的唯有苦笑。 “他应该不错吧？希望你能幸福。”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说出了句自己怎么也不想说出口的话。她也沉默了，再也没开口和我说话了，径自走到了馒头他们身边。那一瞬间，我突然没了方向感，小安就这样离我而去，不禁让我茫然了，十年前的抉择难道就真的就只是个错误吗？我只能问我自己，没有人能给我答案。 期待了十年的约定，须臾间全被苦涩给掩盖了，我向阿不思点了一杯又一杯的“肯亚”，喝着一杯又一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咖啡香的“肯亚”，心中的苦比咖啡的苦味多了许多许多，怎么也说不出，怎么也述不尽。右手紧握的小汤匙不停地搅拌着，仿佛在和“肯亚”述说着我那些埋藏了十年但现在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思念，“肯亚”是那么的苦涩，比酒还苦涩，苦得让人眼眶泛泪。 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，而现在的我不小心走到了那伤心处了吧，或许。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，强忍着自己就快溢出的情感，我怎么也不能让眼泪变得廉价，这是一个男人最基本该做得到的。就是想哭，我也会自己一个人躲到墙角，不会在这里让所有人看见我的伤痛。我把含着泪水的眼睛望向了窗外，不停地收束起所有的情感，怎么也不能让人看见我的懦弱，我就是死要面子，更何况这一点用也没有，能体会到这种伤痛的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罢了。 我找了个很烂的借口，说突然有事，就带着疲惫不堪的身躯，离开了“等一个人咖啡”，现在的“等一个人”这个词突然感觉好没意思，所等待的人不再需要我的等待了，我的等待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？我就如行尸走肉般失魂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。我的心似乎已经不再属于我了，就犹如当年滞留的感情，就犹如已经逝去的光阴般无情地离我而去，那么的残酷，一去不回头。 没有了心的人就只是个躯壳，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附近的街道上，想在这些充满我们回忆的地方寻找当年我们的快乐，找回我自己。想想没有了小安的我，已经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没有发自内心的欢笑了，之前一直在追的梦就真的是我想追的梦吗？我茫然。我后悔了吗？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心好乱。 看着身旁一对对情侣的背影，突然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落寞，那种疲惫能找谁说呢？又有谁能够理解呢？ 十年，十年的期待，转眼化为虚无，我的心真的碎了，没了感觉，甚至连疲惫的感觉都仿佛被我遗忘了，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，那一刻，有种被全世界遗忘了的感觉，那种说不出口的伤痛，很难受。 抬头望向那已风云变色的天空，不觉让我又感叹起了人生的变幻无常，我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，十年了都没办法改变，真正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不愿意改变吧。就如同童年的我晚上没有刷牙的习惯，就是老妈子拿了藤鞭来家法伺候，我也还是那般的固执。但后来愿意后，什么都成了下意识的动作，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就会让我想起晚上一定要刷牙，而在刷牙的同时，我总会下意识地想起曾经有个人反复地告诉我晚上一定要刷牙，这个人不是别人，就是小安。 偌大的雨滴无情地散落在我身上，转眼我的衣服都湿透了，成了落汤鸡，但现在的我身上的神经就好像早已麻木了般，任由雨水对我施与伤害。其实相对来说那种小伤害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，一个已经受了伤的男人禁得起其他任何的伤害，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，都麻木了，此刻的我就是这种感觉。 我抬着头望着天上落下的雨水，雨水把我的脸当成爵士鼓般敲打，它是那般的绝情，就和时间一样的绝情，狠狠地把我抛下，不理我的死活。此时的我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绪，在雨水的掩饰下，我抱着头蹲下了疲惫的身子，任由雨水夹带着我的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。 流泪的男人是最懦弱的，这句话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，男人到了伤心处，眼泪都已经不值钱了。 忽然，头上没了雨水的侵袭，我下意识抬头一望，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安拿了雨伞，站到了我身边，用雨伞帮我遮掉了大部分的雨，而她半边的身子都湿了。她的眼眶泛红，滚滚的泪水在那一秒钟滑落，从她的脸颊两侧滑落，突然我的心好痛，那种心痛的感觉比之之前更甚，她的泪水瞬间瓦解了我，我彻底的被打败了。 我站起了身来，这一次我主动拉起了她的手，十年了，十年过去了，我再次拉起了她的手，她没有拒绝。我无力地提起了右手，帮她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，她的生活里不该再有泪水的不是吗？ “陪我去看看我们的曾经好吗？”我含着泪水笑着，那种不伦不类的笑容让小安都忍俊不禁了，她的笑容始终是我最好的伤药，再多的难过都变得不重要了。 我拉着小安的手，拿着雨伞，迈开脚步，带着小安继续走在这充满我们过去种种回忆的街道上，没有激动；没有尴尬；更没有伤痛。 相约十年，我们都回来了，回到了这片我们相识、相知的土地。虽然结局不怎么完美，但这会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也最难以忘怀的回忆，永远都不会变。 （4877字）